第(1/3)页 一棵开花结果不计无数的树下,年轻冠者与魁梧老道,在此闲坐小叙,树荫如水。 本来树下无一物,作为陈平安化身之一的头戴道冠者,心念微动,便多出了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,桌面刻有棋盘,是模仿小龙湫祖山心意尖的那盘松下棋局。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当家作主,可以随心所欲,造化万物。老观主一抬手,桌上便出现了两罐棋子,却非黑白颜色,五彩颜色,混淆一起。 陈平安看了一眼,也分不清此物真伪。老观主随口问道:“知晓柳七合道所在吗?”陈平安摇摇头,文运是人和的一个大类别,合道心中诗篇的白也,让路之后,是苏子还是柳七,顺势补位,各有一大批坚持己见者。 可不管如何,世人还是习惯将词篇视为诗余。任你苏子豪迈,柳七多情,依旧是要矮白也一头的。 与此同时,陈平安还清楚一桩内幕,柳七手持半部姻缘簿子,去往青冥天下,开辟一座诗余福地。 看似是合道之路,早有白也在上头,不愿寄人篱下,实则是寻觅剩余半部,试图另辟蹊径,跻身十四。 可这就又与岁除宫吴霜降起了一场大道之争。就目前而言,柳七重返浩然,最终顺利合道,双方早年是做了一桩秘密买卖的。 大概是柳七先退让了一步,吴霜降便再帮他找寻出了一条新路。陈平安尝试大炼万物,填充一千五百余座气府,与柳七尝试着炼化上下两部姻缘簿,也是差不多的路数,一主一副,相辅相成。 老观主评价道:“都说白也诗无敌,人间最得意,却不知白也心中所想,无论作诗还是练剑,都是开拓万古心胸之事。” “柳七与之相比,还是显得小家子气了。” “白也亲道,苏子近佛。故而苏子还是有希望合道的,只是不在浩然天下罢了。” “千年之后,是龙是虫,在此一举,就看诸君在接下来百年之内的道力积攒了。” “幸逢万年未有的好年景,若不努力,等到小年份一来,再想励精图治,到头来不能说作无用功,总是事倍功半。”老观主言语之际,在棋盘上放了一堆彩色棋子,围棋如象棋,就像存在着一条分水岭,双方对峙,相对处于中央位置的,是白帝城郑居中,五彩天下宁姚,蛮荒斐然,天师府赵,青冥天下旧白玉京道官张风海等,屈指可数,不到双手之数,只是这条在棋盘上居中的分水岭,同时包括了三条线,郑居中独占一条,宁姚和斐然在一条线上,赵,张风海,还有青神王朝姚清等人又是一条线。 此外还有一些棋子,都是新晋跻身十四境的大修士。棋盘再往外,就是一些年轻飞升境,最后,便是些凭借一场大雨证道、大道成就有限的新飞升,和那拨形神腐朽、注定长生无望的老弱飞升。 至于分水岭另外一边,老观主最早摆放棋子的,自然就是他与老瞎子、陈清流、吾洲在内一小撮老十四了。 细看之下,这张棋盘是倾斜的,老观主他们所在位置,高。新飞升和老弱飞升们,处于底端。 数座天下的豪杰圣贤,神仙灵鬼,皆在局中。陈平安盯着这副棋盘局势,轻声道:“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。”老观主点点头, “然。”飞升境敌不过十四境,是一条颠扑不破的铁律。万年以来,可能只有两个例外。 就是先前还在飞升境时的宁姚,斐然,两座天下的主人。当他们有此身份,就变得扑朔迷离了。 但是吴霜降当时出现在那艘夜航船上,并没有想要 “以身试法”的想法,不肯亲自验证此事的真伪。但要说十四境修士,轻松碾压飞升境,尤其是一定能打死飞升境,也不尽然。 剑修的存在,就又是变数。故而强飞升,尤其是那种飞升境巅峰、圆满剑修,就成了新旧十四境杀力高低的最佳试金石。 遇到一位杀力不够强的十四境,如谢狗、小陌这种剑修,说不定可以强行斩开重重禁制,全身而退。 吴霜降之所以会仿刻四把仙剑,自然就是因为这位岁除宫宫主、兵家武庙陪祀杀神,觉得自己杀力不够的缘故。 一趟浩然之行,吴霜降分明是有备而来,毕竟当孙道长将佩剑 “借给”白也,三把仙剑,便都在浩然了。虽说白也那把仙剑 “太白”,当时剑身已经一分为四,白也任其自行认主,陈平安,赵繇,斐然和刘材,四位剑修各占其一。 他们四个,来自不同阵营,但都是剑修,俱是年轻人。杀力最大的剑尖,找到了当时枯守城头的陈平安。 所以吴霜降在夜航船上,找到陈平安,其实可以视为就找到了仙剑 “太白”。剑意最重的剑柄,认主斐然。剑气最多的半截剑身,归属刘材。 剩余半截剑身,蕴藏白也剑术传承,落入赵繇之手。这就是为何当年流落海外孤岛、与白也 “偶遇”的赵繇,如今为何会心有宏愿,要重新将仙剑合四为一,归拢一剑。 赵繇是以白也半个剑术亲传弟子、半个学生自居的。老观主拈起一枚棋子,说道:“青壤要疑神疑鬼了,玉符宫云深道友,白白多出这么斩不断理还乱的一条因果线,要骂娘了。”青壤当然不是什么言师的身外化身,事实上,青壤与陈平安确实是差不多的出身,没什么了不起的前身,特殊神异的来路。 至于这般人物,为何能有如今的符箓造诣,大概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。 游山玩水喜见新风景,天地也想要见着几张新鲜面目。陈平安苦着脸问道:“言师与老前辈是好友?”老观主笑道:“不然你以为?老家伙道龄不短的,早年常来蹭酒,有个酒糟鼻子,邋里邋遢,是个话痨,也是个酒蒙子。不过他与小陌却是不太投缘,见了面都不说话的。”陈平安说道:“听小陌说过,以前他与前辈一起酿酒,时常好几年都没不说一句话。”老观主抚须微笑道:“这就是真正的朋友,不必说话,长久沉默,相互间也不觉尴尬。” “至于小陌跟云深,看似一样沉默,实则是没话可说,他们各自境界道行、脾气性格,就摆在那边,属于谁都不愿迁就谁,率先说几句废话。不过言师的运道一般,躲来躲去,两次都未能避劫,兵解转世了,我早就劝过他,道士行道大路,一颗道心不该如此畏缩不前,只是天性使然,他知道了道理,每逢关节,事到临头,却做不得。只说这次,不又被同道于玄凭本事夺了造化。” “作为买卖的添头之一,日后你行走蛮荒,帮我去趟玉符宫,剑斩言师,助他蜕解。”陈平安闻言愣在当场。 还能这么做买卖?价格都谈好了的,再来额外说添头?况且我就算要去蛮荒天下,也不是什么优哉游哉的山水游历啊。 老观主却是不管,看着那五位身陷囹圄的 “客人”,老观主都不用掐指算,就可以看出陈平安的用意了。天有五行,金木水火土,顺天行气于地,分时化育,以成万物。 自旋往复,生生不息。真武山兵家修士余时务,昔年那场共斩之一的承载者,崔瀺成功说服中土武庙祖庭拿出两份武运,让余时务一身同时拥有三份武运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