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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生道：“娘，你有多少话回于湾再跟于爹说，这会儿真不要再闹了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，你难道想杀了他？看在妹妹弟弟的份上，你就听我的，赶紧走吧！”

    黄氏看着站在大儿子左右的一儿一女，抹干眼泪，叹了口气，“行，走吧，等我收拾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春生蹙眉，“别收拾了，回头我给收拾了送到于湾去，我们这就赶紧走是正经。”

    于九政诺诺道：“于湾那房子四面漏风，什么都没有，就这么去，晚上连睡的地方都没有。”于九政高高瘦瘦，微黑，但细看眉清目秀，站直腰板是位难得的美男子，他在家里老实，被黄氏压迫得大声说话都不敢，但是在村里人缘极好，特别在女性中人缘很好，难怪李氏会喜欢他。

    “你给老娘闭嘴，听见你说话我就想抽你。你也知道于家家徒四壁呀，穷成这样子，还出去搞——”

    “娘！”春生提高声音，打断黄氏。

    黄氏闭上嘴，啐了一口于九政，怒道：“老娘不走，老娘是应家的媳妇，谁敢赶我走？要走你自己走，带着你于家两个小崽子赶紧滚蛋。”

    于九政挤出一丝微笑，巴结黄氏，“星星娘，你、你就看在孩子面上，原谅我吧，我、我一个人能去哪里？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。我、我真的不是有意的，是那个李氏——”他看到孩子，也不好意思说下去，“总之，我真的不敢背叛你，是她勾引我的。”

    黄氏看着于九政那张还尚耐看的脸，心头一软，这个死鬼比她第一个死鬼丈夫性情温柔，就是黑了点，说到底比前夫还耐看一点，世间男女都爱慕美色，何况床笫之间又温柔得趣？她虽打得他，骂得他，到底舍不得，年轻守寡那三年，她可是尝尽独守空房的空虚，这真赶走于九政，剩她一个人孤枕难眠，她怕是熬不住的，再者不管怎么说那是她两个孩子的亲爹，总不能看着他留在这里送死。婆婆文氏是看透了黄氏这性子，为了春生容忍于九政多年，如今怕是真容不下了。那便走吧！

    可惜是不如人愿，黄氏刚收拾了个小包裹，几个人刚走出家门，迎面碰见几个提着扁担锄头的汉子，怒气冲冲过来。

    于九政见势不好，扭头便跑。被冲过来的老三房的老三春礼一把拧住，兜头便是一扁担，打得于九政眼冒金花，晕头转向。

    应永远恰时跑来，远远地喊，“不许动手。”

    春礼拧着于九政，狞笑道：“三叔你来了正好，给我们老三房评评理，这狗娘养的欺负我大嫂，如今我大嫂投了鱼塘，我们要拿他偿命。”

    老二春义举着锄头，讪讪道：“大嫂不是被拉住了，没跳下塘吗？”

    春礼瞪了他二哥一眼，春义不敢说话了。

    老四春智年轻，举着把镰刀，“我割了这混蛋玩意儿。”于九政吓得夹紧了腿，瘫软在地。

    应永远一个头两个大，这几个都是老三房的侄儿，李氏与于九政的事被占二嚷了出来，满村皆知，这要是应家本家爷们，这事可能就是两家男人找其他的借口打一架，或者在家揍媳妇一顿，或是忍气吞声默默了事，毕竟农家娶房媳妇都不容易，彩礼钱都是极大的负担，谁也不敢没事把婆娘休了。吵嚷出去，明目张胆地找奸夫斗殴，可是丢人丢脸的事，谁也不肯这么硬干。可是偏生是于九政，这应家湾头一份的外姓人，老三房本来就仗着儿子多，家境富裕，在村里横行霸道的，如今出了这等丑事，不能拿儿媳妇怎么样，还不能治死于九政？文氏已经是反应快了，但没料到老三房兄弟这般不顾脸面，不等老大春仁回家，就这么嚷嚷开来，行动如此之快。应永远想通这些，出了一脑门子的汗。

    应永远举起两只手安抚老三房几个兄弟，“春义，你大哥不在家，这里你是老大，叫你兄弟都别激动，有话好好说。这事还没问清楚呢，不忙定罪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清楚？明明白白是他做了猪狗不如的事，我们砍他杀他都对，三叔你不能太偏心。”春礼斜着眼睛，勾着应永远，“我瞧你是春浅亲爹的份上，不跟你计较，可是你再护短，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！”说着就给了于九政一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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