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四十九 烟熏暗道命难保-《柳三哥传奇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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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长江真歹毒,即便真是柳三哥杀了老龙头,就该找柳三哥算账去,卵咬不着咬炮,像疯狗般张口乱咬,连个孕妇也不放过,刚生下来未满月的孩子,也要加害,凡今儿跟南不倒沾边的人,全要赶尽杀绝,一个不留,这跟七杀手有何区别!
有时,白道与黑道,出手一样黑。
算你狠,龙长江。
丁飘蓬大怒,心念电转,好哇,姓龙的,今夜,咱们来个以火攻火,以毒攻毒,看看谁玩得过谁。
丁大侠豪气干云,却又心细如发。
他明白,孤身一人,面对强敌,更须冷静谨慎,速战速决,因地制宜,出奇制胜。
这回,老子可真输不起,要输了,不只死老子一人,还得连带着南不倒母子、童顺子等人俱各倒霉,老子定要让他烟熏地道的毒计不能得逞,要快,不然,就糟了。
越是危急,丁飘蓬越是冷静镇定,伏在树梢上,再次鸟瞰客栈后院的地形地貌:
后院十分宽敞,像个乡绅花园,分前后两个部分,前半部分:西面有个池塘,池塘边上垂柳依依,靠墙一带,起伏着太湖石堆叠成的假山,假山上有一角凉亭;东面则是花圃,多是花木果蔬,藤架树篱,虽是习见农家花木,却也错落有致,曲径蜿蜒,颇具乡野情趣。
紧挨着的是后院的后半部分:北墙根下有一排房屋,坐北朝南,有七、八间之多,南不倒藏身的屋子,显见得是正房,位于这排房子正中,且屋脊略高,檐角飞翘,颇为讲究,这排房子的西头与东头,有房屋向南一折,各延伸出五六间屋子来,其排列形状,宛如一个倒写的“U”字,看来,东西两旁的耳房,或作佣人的住宿灶间,或作仓库马厩,若过往旅客多时,也可改作客房,东头房舍前,停着一辆马车。
“U”字房屋中是个庭院,有两条小径,各通向西边的池塘与东边的花圃,庭院中,铺着鹅卵石,中间有口四眼水井,几株枇杷树、玉兰树与桂花树,疏密有致散布其间,龙长江就坐在正房门前的玉兰树下督阵。
他身旁站着许多孔武有力的保镖,举着火把,点着灯笼,全神戒备,在庭中待命。
庭院中间堆着柴火与火油桶,时不时有保镖,将火油桶与柴火搬进屋内。
当丁飘蓬见了东头的马车,心头一喜,有了,老子得动手嘞。
他一式“梨花贴枝坠”,贴着梧桐树的枝杆,无声无息,呲溜到树下,树旁花丛里,伏着一个水道暗哨,等暗哨发觉有人,已是晚了,丁飘蓬已将他点翻在地。
扒下暗哨衣裤鞋帽,穿戴起来,然后唇上抹上两撇八字胡,面相即刻改观,脚下一点,又掠到梧桐树上,手在树杆上一按,人如游鱼,从梧桐树伸向后院的浓密枝叶中,缓缓滑落,越过封火墙,贴着墙边阴影,飘落在后院墙根,之后,整了整衣襟,大摇大摆,从暗处走了出去,穿过花圃,遇见站岗的保镖,也不搭理,煞有介事,擦肩而过,走到庭院中,混在搬柴火的保镖中间,抱起柴火,就向正房走。
夜间虽有火把照明,毕竟不甚分明,龙长江带到香兰客栈的保镖有六十余人,这六十余人中,能叫得出名字的,都是身居要职的,至多也只有十余人,其中大半人,不甚相熟,没人会关注一个普通保镖,况且,是个搬柴火的保镖,丁飘蓬混迹其间,一时,竟无人察觉。
好哇,老子若能进得了正房,就从房中发作,打他个中间开花,手忙脚乱,索性一把火将屋子点着了,屋倒墙塌,将洞口封住,烟就熏不成了。
他刚踏进正房两步,就被阴司鬼王算盘发觉了,指着他,叫道:“喂,喂喂,谁叫你来的,出去出去。”
丁飘蓬正待发作,人影一晃,上来一个身材细挑的少年,朝他嘻嘻一笑,手腕一翻,多了一把匕首,瞬间,匕首刀尖已抵在胸口,喝道:“出去。”
手法之快,连丁飘蓬也是始料未及,那少年便是文弱书生要你命。
哇噻,看不出,这小子出手不凡啊,白刃一闪,即到胸口,一式“叶底翻花”,翻得既快又准,必出自名家调教,得多加小心,大意不得。
若是少年匕首往前再送两寸,噗嗤一声,老子这条命,就交待了。
老子交待了没啥,南不倒、同花顺子、三哥的骨血,就全交待了。
丁飘蓬天生泼天大胆,处变不惊,瞥了一眼要你命的脸,装作吓得惊叫道:“哎哟妈呀,自己人,自己人,小爷,有话好说,别,别,别动刀子呀。”
接着,大嘴巴也身形一晃,逼近丁飘蓬,手中匕首顶住丁飘蓬右侧肋骨。
丁飘蓬道:“爷,别耶,自己人呀,”
今儿,阴司鬼心情特别好,道:“出去,谁让你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呀,出去了,啥事儿没有。”
丁飘蓬道:“我见弟兄们忙不过来,才伸把手,帮个忙呀。”
阴司鬼道:“黄胖帮忙,越帮越忙,不懂规矩,出去。”
一个保镖上来,接过他手中的柴火道:“新来的吧?”
丁飘蓬道:“不,有个把月啦。”
大嘴巴见是自己人,收起匕首,退回王算盘身旁。
要你命依旧不依不饶,将匕首抵在他胸口,笑道:“个把月,也是新人,难道算老人!真是的,滚。”
若是要你命的匕首一撤,丁飘蓬准备立马大打出手,可惜,要你命没撤,刀尖一直顶着他心脉,没奈何,倒退两步,退出正房,转身走了。
原来,在正房中烧火熏烟的这八个保镖,全是阴司鬼从黑衣卫中挑出来的,故而,见了一个生面孔,立即辨认出来了。
丁飘蓬出了屋,心有不甘,依旧混杂在保镖中,又向庭中柴火堆走去,趁众人手忙脚乱之际,拎起一个火油桶就走,别人以为他拎着个空桶,去加油了。
奇怪的是,众人竟视而不见,置若罔闻,没人过问,更没人呵斥,众人认为,当着强手林立的老江湖的面,没人敢耍花招,更没人敢耍这种易容改扮,在老江湖面前晃悠生事的陈旧花招,即便是柳三哥也不敢,动起手来,必定吃亏。
世上的事,败就败在想当然上,世事百变,难以逆料,人就是人,又不是神仙,能未卜先知,那就怪了。
一桶油,对丁飘蓬来说,太重要了,赌一把,值。
他走得不不促不迫,十分安逸,其实内心却惴惴不安,随时有人会喝问,他也随时准备发足狂奔,这么一来,暗的就来不成了,只有来明的了。
明打硬拼,必定吃亏,吃亏还算好的,地道里的人,就全没了。
在这紧要关头,只有赌一把,成不成,让天去定。
还好,没人喝问,更没人阻拦,看来,天,让他去救地道里的人。
一会儿,丁飘蓬离开灯火处,没入昏暗中,向西头池塘旁走去,池塘边上,自然有岗哨,只是瞥了他一眼,没人理他,他呢,像煞介事,神气活现地从岗哨身边经过,沿着池塘旁的垂柳,向西侧屋舍靠拢,见近处无人,脚下一点,飞身而起,扑向屋顶。
虽只是惊鸿一掠,已被察觉,池塘旁的保镖惊呼道:“当心,抓贼啊。”
丁飘蓬落在屋顶,俯身揭瓦,手臂一扬,屋瓦击中保镖脑门,保镖应声倒地,由此同时,两条黑影闻声而动,如两头大鸟,从庭中飞身而起,向他扑来,丁飘蓬半跪屋顶,不停揭瓦,向黑影掷去,黑影只得挥剑挡格,砰砰叭叭,瓦片碎落在地,黑影飞扑受阻,一时难以靠近,瞬间,屋顶露出一个黑洞,丁飘蓬一掌拍碎椽子,拎着油桶,钻进屋顶破洞。
扑向丁飘蓬的正是武当的黄鹤与玄武,若论真功夫,丁飘蓬在黄鹤之下,玄武之上,动起手来,断难讨得了好去。若论实战夜战功夫,无论是黄鹤与玄武,都差远了。
黄鹤、玄武掠上屋顶,正要钻入屋顶破洞,只听得嗖嗖连声,两枝飞镖,接踵而至,忙挥剑拨落,于是,身影在洞口一窒,捏个剑诀,便要仗剑冲入,突听得,嗖嗖连声,以为飞镖连珠而至,即刻挥剑护身,奇怪的是嗖嗖之声,不绝于耳,还时而发出吱吱喳喳叫声,定睛一看,脚下屋瓦上,竟倒着一片血肉模糊的蝙蝠。
黄鹤与玄武相视苦笑,这才提剑冲进屋顶破洞。
其间,只耽误了片刻功夫,对丁飘蓬来说,虽则,给的时间不多,却实在给得太慷慨,太富余了,足够让他把该办的事办完了。
既然中间开花给搅了,老子就来个花开两朵,姓龙的,有你好看的。
丁飘蓬办事利索,一气呵成。
当他一头钻进屋顶破洞,随手向洞口飞出两枝袖镖,阁楼内的蝙蝠受了惊,齐向屋顶破洞飞去,丁飘蓬顾不了许多,弯腰屏息,在仓库天花板上悄没声息,一溜小跑,一手拎着桶边,均匀泼洒火油,阁楼内蛛网密集,黑咕龙东,灰尘飞舞,蝙蝠乱窜,丁飘蓬却心内大喜,好哇,老子要的就是这个乱!
花开两朵之计,在他心中瞬间成熟。
排成“U”字形的屋舍虽有高低起伏,其阁楼上的天花板却是互通的,丁飘蓬在阁上拎桶洒油,快速奔跑,却毫无声息,忽地,见脚下天花板缝隙处,透出亮光来,知已到了正房上方,保镖们在房内,忙着干活,外面闹成一片,房内却只管烧柴熏烟。
各司其职,忠于职守,这是水道的规矩。
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管烧柴火,显得气定神闲,别有一功,也真有些难能可贵。
丁飘蓬向身后撤了几步,退出正房上方,取出火折子一晃,点燃身后洒在天花板上的火油,阁楼上,全是木板、椽子及梁栋,常年干燥,一点即着,呼啦啦一下子,火头沿着油迹,向黄鹤、玄武追来的方向,如一条火龙,呼啸而去,既而,椽子着火,接着,栋梁也着了,连成一排的屋舍,瞬间,屋顶烈焰乱窜,加之夜间风猛,火助风势,风助火威,越烧越旺。
黄鹤、玄武见火龙扑来,连连后退,跳出屋顶破洞,呼人救火去了,弄得头盔倒挂,狼狈不堪,衣帽头发,多处被火烤得焦黄。
龙长江、李广大、高天也已掠上屋顶,见火大,忙招呼黄鹤、玄武下屋,五人脚刚着地,只见紧西头的房屋火着得最大,呼啦一下子,烈焰窜起,足有丈把来高,原来,丁飘蓬在此处洒的油最多,起初,屋瓦哗啦啦倒塌,接着轰隆轰隆,栋梁塌毁,砰叭骨嗒,墙倒屋塌,当夜刮的是西南风,火势从从西南向东北炽炽烈烈延伸,轰隆轰隆的房屋倒塌之声,直奔正房而来。
众人既忙于救火,又要捉拿纵火者,奈何纵火者,却不见了踪影。
龙长江手握单刀,怒视烈焰,有些想当然:
玩火者必****,会不会纵火者一个疏忽,自己反被烈火烧死了呢?这种事,不是没有发生过。
想得真美,丁飘蓬可没那么容易死,此时,又窜到正房阁楼上,将油桶内的油,在天花板上,向周遭洒了一圈,这桶油太重要了,得省点儿用。
只听得天花板下,甲保镖道:“咦,下雨了,这屋漏雨呀?”
乙保镖道:“见你个大头鬼,下啥下,看看,天上有星呢。”
甲保镖道:“要下雨,有星也下,还有太阳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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