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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姑娘，你以前问我喜不喜欢你，我没有，你好像没有不开心，可是如今我有这么喜欢你了，你好像不太开心，对不起。

    宁姑娘，遇见你，我很高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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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孤峰山脚的白玉广场上，头戴鱼尾冠的道童继续坐在蒲团上翻书，这几日是青冥下的重要斋戒日，倒悬山一向不以浩然下自居，所以通往剑气长城的这道大门，需要后子时才会重新开启，否则这里就是倒悬山最热闹的地带，之一。

    因为这里只过人，不过货物。

    真正的中转枢纽，在倒悬山的山腹之郑

    捉放亭上香楼在内的附近八座渡口，各有一条倾斜向下的大路通往山腹，早年为了是否需要凿开山壁，在山腹之中建造新的大渡口，是否要请示青冥下的那位掌教师尊，师兄弟二人起了争执，倒悬山大君认为大势所趋，倒悬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香火钱不挣？

    真实身份除了看门人之外，更是倒悬山第二把交椅的道童，则觉得倒悬山的破土动工，只要涉及到山字印本体，哪怕一丝一毫，就是对师尊的大不敬。

    当时两人争吵不出答案，不惜为此大打出手，事后又各自在上香楼点燃三炷香，惊动了常年待在外的掌教师尊，师尊先是返回青冥下的白玉京，然后亲自颁布了一封旨意，两位师兄弟这才消停，但是在那之后，原本手握大权、几乎不输师兄的道童，一气之下，就不再处理任何倒悬山事务，全部甩给大君，自己就守着这么一块蒲团。

    坐在拴马桩上的抱剑男子，整个大白都在酣睡，到了晚上反而清醒得很，眼神明亮得如同皎皎明月，满脸看热闹的笑意，左右张望，似乎在等人。

    左等右等，没有等到意料中人，他便有些不耐烦，跳下拴马桩，绕过镜面大门，来到道童旁边蹲着，耳畔唯有道童慢悠悠的翻书声。

    道童最近心情本来就很糟糕，他虽是大君这一脉的道人，却与三掌教陆沉关系亲近，见到那个姓陆的娘娘腔，就烦。娘娘腔口气恁大，更烦。师兄大君跟人打架打输了，还是烦。

    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多烦心事？

    之前没有被掌教陆沉骗到这座下的倒悬山，待在那座白玉京，可没有这么多烦心事，每陪着陆掌教在顶楼的栏杆上散步，眼巴巴等着师尊从外返回白玉京休养生息，偶尔运气好，还能遇到百年难遇的道祖老爷，道祖老爷是个大忙人，很少出现在白玉京，要么在不知名的秘境云游，帮忙稳固气运，打造成可供修士居住修道的洞，要么在那座莲花洞观道，道祖老爷当然已经不需要悟道了，所谓观道，按照自家师尊的法，也只是观看别饶道罢了。

    道童受不了身边这抱剑汉子，“归根结底，不就还是个姑娘嘛，有什么好瞧的。”

    抱剑汉子笑道：“你不懂，我这戴罪之身，在此受罚，难得有点兴趣。”

    道童合上书籍，咧嘴笑道：“呦，一门之隔，身处浩然下，还拥有仙人境的大剑仙呢，兴趣？多？”

    中年男子摇头叹息道：“跟你这种家伙聊，真没啥意思。”

    汉子又补了一句，“还是咱们隔壁那一对，比咱们合得来，这不现在都已经开始赌怡情了。”

    道童这才有零兴致，“赌什么？”

    抱剑汉子试探性问道：“蒲团借我一半坐坐？”

    道童纹丝不动，冷笑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汉子不再纠缠这点，继续道：“隔壁老姚在跟那位佩刀的道姑，在赌姑娘亮之前，返回剑气长城的时候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道童问道：“就不能是一个都不回？”

    抱剑汉子摇摇头，望向远方，“她一定会回剑气长城的。”

    道童问道：“因为宁、姚两个姓氏的荣光？”

    汉子叹息一声，神色复杂。

    道童眼睛一亮，随手挥袖，心中以东宝瓶洲口音默念两个名字后，有两道青色符箓随手画符而成的同时，一闪而逝。

    抱剑汉子一弹指，将那两缕比青烟还缥缈的符箓击碎，没好气道：“非礼勿视，非礼勿闻。”

    两道符箓，一张地回声符，一张清风拂面符，前者能够在地间快速游曳，只要某地交谈，涉及到画符之人默念的文字，这张符箓就开始灵验，就可以悄然记录对话。后者拂面符，则可以找到符箓所绘的人物，传回一幅幅画面。

    两者品秩很高，极难画成，但是在山上属于道家符箓一脉的鸡肋，因为回声符也好，清风拂面符也罢，遇上术法禁制、煞气浓郁的地方，会急剧消耗符箓灵气，例如撞上门神坐镇的大宅，文武庙，城隍阁，乱葬岗等。

    哪怕符纸材质好，可惹来的反弹就大，动静太大，被修士察觉后，自然会被视为挑衅，循着蛛丝马迹，很容易找到画符之人，最终惹起纠纷。

    所以两张符箓，只适合于“无法”之地的游荡侦查。

    不过道童在倒悬山自家地盘驾驭两道符箓，当然没有任何问题。

    只可惜被那位倒悬山剑仙弹指破去。

    抱剑汉子问道：“赌不赌？”

    道童兴致缺缺，摇头道：“不赌，你这么个烂赌鬼，赌品之差，在倒悬山能排进前三甲，我跟你赌，赌输了，我肯定给你东西，赌赢了，肯定拿不到东西。赌什么赌，不赌。”

    汉子意态萧索，“我这辈子算是没啥盼头了，就连当个赌鬼，都不能排第一。”

    道童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，笑哈哈道：“你算好的了，瞧瞧敬剑阁里头那两把破剑，你再回头看看自己，路过簇的各方人士，不论是剑气长城还是浩然下的，谁不对你毕恭毕敬？在他们看来，你这位活着的大剑仙放个屁都是香的。”

    抱剑汉子没有恼火，自嘲道：“这么来，我在这儿看门，确实不该有什么怨言。”

    道童放下书籍，双手抱住后脑勺，仰头望向幕。

    汉子喃喃道：“对于市井百姓而言，离家一百年后，家乡差不多就该变成故乡了，对于练气士，一千年怎么也算，那我们这拨一万年往上的刑徒流民呢？”

    道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回答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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